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友谊塔:世界上有一种鸟叫和平鸽(一)

写下这个题目之后,我马上想到的一个人,就是和平鸽之父毕加索。我知道,他与鸽子的故事,来自于二战时发生的一个悲剧。

1940年,希特勒攻占了法国,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,严重地影响了正在巴黎绘画的毕加索,而一个孩子和他养的一群鸽子的死,更让他受了此生最大的刺激。有一天,孩子的爷爷来找毕加索,求他画一只鸽子,纪念被法西斯杀害的孙子。于是,毕加索以不能自制的愤怒,给这个可怜的老人画出了一只在苍茫中永远飞翔的鸽子。

这只鸽子,自此就在毕加索心中盘旋不去。二战结束后,世界保卫和平大会接连召开了三次,毕加索每次都画一幅鸽子赠送给大会。第一次,他画的是一只安静的鸽子;第二次,他画的是一只翅膀向后的鸽子;第三次,他画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鸽子。此间,他还向大会捐献了一张石板画。虽然画的是少女头像,这个美少女的头发,竟然是一只衔着橄榄枝的鸽子。毕加索的鸽子,感动了智利诗人聂鲁达,他专门写了一首赞美诗:

毕加索和平鸽展开翅膀

翱翔在世界的每一个地方

任何力量也无法

阻止它的翱翔

真要感谢聂鲁达,正是在这首诗里,他给这个世界发明了一个不朽的句子:毕加索和平鸽。自此以后,在人类的天空上,就有了一种特殊的鸟,它的名字叫和平鸽。

这只和平鸽也飞在中国的上空。上个世纪50年代,在刚刚平静下来的日子里,友谊和友好,在中国几乎成了两个家喻户晓的热词。或者说,友谊和友好,已经成了中苏关系的特指。尤其在旅顺口和大连,这两个词不只是集会上高喊的口号,餐桌上议论的话题,就连男女之间跳慢三慢四华尔兹,也被命名为交谊舞。交谊的对象,当然是苏军或苏联专家,因为这里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。

彼此,在这两个相邻的城市,友谊和友好不只是说在口头上,也落实在行动上。正是出于如此美好的愿望,大连甚至狂热到把原来的广场名改了,叫友好广场,把以前的电影院名改了,叫友好电影院,把一座新建的医院也取名中苏友谊医院。旅顺口更是如此,把日式街名全部取消,改成耳目一新的解放街、同盟街、友好街、列宁街、斯大林路等等,就是要以这种直观的方式,为牢不可破的中苏友谊添砖加瓦。

1945年冬天,旅顺口虽处于苏军接管时代,居住在这里的市民显然有一种做了主人的轻松,为了表示一下心意,他们在白玉山东麓的那块空地上,开辟了一个公园。在旅顺口,公园并不是什么生疏的景致,李鸿章当年建过公园没有未见记载,俄国人和日本人却在这里建了不少,如今留在旅顺口的公园或街心花园之多,就是一个明证。

人们也许觉得,俄国人和日本人建的不能算数,为了这些可爱的苏军应该建一个新的。于是,全城百姓齐心协力,很快就建成了,名字就叫友谊公园。在公园正中,还竖起了一座塔,塔名也是当年的流行语:解放。塔高十二米,现在看说不上巍峨,当年却很抢眼。塔身下方雕有一面红旗,还雕有辽东半岛地图。塔基底座上,刻了中苏两种文字:

感谢从日本帝国主义奴役下解放旅顺的苏军

旅顺全体人民敬献

一九四九年九月三日

 

可以看出,人们有意选了这个重要的日子,这一天,正好是中国抗战胜利四周年,也是苏军接管旅顺口四周年。一句感谢,终于以这种方式说出了口。

其实,接管旅顺口四年,苏军的表现并非令人满意,眼前这些大鼻子蓝眼睛的面孔,很容易让旅顺口百姓想到几十年前来过这里的俄国大兵。尽管人们知道,现在的红军与过去的白军不是一回事。我读过许多当事者写的回忆录,明显看出他们对苏军的感情非常微妙,有的甚至很不客气。我相信,这样的文字以前绝对不敢写,现在却可以打开窗户说亮话了。

和平鸽的翅膀下,也有阴影。我一点不觉得奇怪,反而认为这才是历史。因为我在后来的阅读中发现,史学家比旅顺口百姓更尖锐,看得也更透彻。正因为如此,再去友谊公园散步,内心的波澜按都按不住。

编辑:张琦